幾個產婆登時不敢再說話。

孟萋萋轉頭吩咐她自己帶來的幾個婆子，把產房的門一指：“給我撞開！”

婆子們馬上沖了上去，很快把門撞開了。

孟萋萋帶著丫鬟婆子沖了進去。

產房裏很簡陋，只有一張床，地上放著銅盆水桶等物。

床上，躺著羅氏，她頭發淩亂，腹部高高隆起。

一名婆子站在她腿間，正在查看，她見到孟萋萋等人進來，驚愕地擡起了頭來。

還有兩名婆子，分站在羅氏兩邊，正在用力壓她的肚子。她們見到孟萋萋進來，沖她喊道：“大小姐，這裏不是您來的地方，快出去！”

羅氏側過頭，看到孟萋萋，頓時很想暈過去，連痛都喊不出來了。

孟萋萋站在那裏，問道：“誰能告訴我，這是在幹什麽？”

產婆急道：“大小姐，祖宗，這是在幹什麽，您看不出來麽？”

“看不出來，要不你告訴我？”孟萋萋冷冷地道。

產婆哽了一下，不知道怎麽接話了，畢竟孟萋萋是未嫁的大姑娘，人家不知道這是在做什麽，不是很正常嗎。

產婆一面叫羅氏繼續用力，一面對孟萋萋道：“大小姐，這是在生孩子呢！”

“你胡說些什麽？”孟萋萋斥道，“夫人四個月前，不是剛生過一位小少爺嗎，小少爺這會兒還在府裏好好地待著呢，這是哪裏又冒出來的夫人生孩子？”

產婆啞口無言，只得道：“大小姐，我只是個產婆，只負責接生，您說的這些，我不懂。”

“行，你不懂，那我等著夫人生完孩子跟我講。”孟萋萋說著，吩咐她帶來的婆子，“你們去告訴官差，咱們家流放千裏的名單上，很可能要多一個了。”

婆子們齊齊應了聲：“是，大小姐！”

羅氏嚇壞了，孩子也顧不上生了，大喊道：“如意，你別走，你別走！”

孟府被抄家，遭此大難，羅氏卻鬧出這樣的醜事來！孟萋萋心裏恨極。

她想到羅氏之前所生的那個孩子腿上的胎記，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。羅氏之前生的孩子，肯定是邵姨娘的，她之前根本沒懷孕！

只是邵姨娘那個孩子又是誰的，她就不知道了。

一名婆子湊近孟萋萋，小聲地對她道：“大小姐，二小姐生的那個孩子，雖然也是早產，但到底快足月了，養活問題不大，但夫人的這一個，離足月就差得遠了，生下來會不會哭都不知道呢。”

孟萋萋皺起了眉頭：“夫人是不是用了什麽催產的藥？”

“應該不是。”婆子搖了搖頭，“馬上就要流放千裏了，在這關頭，夫人應該是越低調越好，不會弄出這樣的醜事來的。”

孟萋萋到前面廳裏坐了，命人把胭脂叫了來，問她道：“夫人這是怎麽回事，你給我老實交代。若是有半句虛言，我現在就把你打死。”

胭脂低著頭，不作聲。

孟萋萋問道：“夫人先前生的那個孩子，是誰的？”

事到如今，瞞也沒用了，胭脂只得回答道：“大小姐，夫人之前根本沒懷孕，她之前‘生’的那個孩子，是曹姨娘的。”

“那曹姨娘生的那個孩子呢？”孟萋萋問道。

“那是玉粉嫂子的孩子。”胭脂回答道。

孟萋萋一下子就猜出來了：“夫人先是假裝懷孕，結果裝著裝著，自己真懷孕了？”

“對，所以她先前裝病，躲到尼姑庵裏去了。”胭脂道，“本來夫人打算在尼姑庵悄悄地把孩子生下來再說的，可誰知這時候家裏出事了，她沒辦法，只好回來了。昨天夜裏，二小姐生產，夫人雖然沒有去，但到底是親生女兒，心裏還是著急的，這一著急，再加上連日來擔驚受怕，肚子當下就疼了起來。”

胭脂說著說著，哭了起來：“大小姐，夫人先前假裝懷孕，混淆孟府血脈固然不對，但她現在懷的這個，千真萬確是您的小兄弟，您可不能見死不救啊！”

“你讓我怎麽救她？她假懷孕，混淆孟府血脈固然不對，但當時只要她好好地跟我的父親解釋，我父親看在她肚子裏的孩子的份上，不見得就不會原諒她。可是她出了事，只一味的想著逃避和隱瞞。事到如今，又自己弄成了早產。我又不是神仙，這讓我怎麽救呢？”孟萋萋道。

孟萋萋覺得，孟府的這一攤子事兒，真是讓人頭疼，妹妹和繼母都先後鬧出了醜聞，這讓她即便嫁給齊湛，又有什麽臉面見人？

說來也奇怪。孟德昭犯了這麽大的罪，家都抄了，家眷也要流放千裏，可是皇上並沒有收回成命，她和齊湛的婚約依舊有效，真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。

孟莫莫的事，暫時還沒有傳揚開去。那麽羅氏生孩子的事兒，又該如何隱瞞呢？孟萋萋嘆了口氣，半步也不敢離。

到了晚上，羅氏拼盡全力生下了一個孩子，但是正如婆子所說，這孩子生下來臉色鐵青，一聲都沒有哭。幾個產婆在那裏又拍又打，忙活了半天，還是來告訴孟萋萋道：“大小姐，這孩子生下來就是死的。”

到底是嫡親的小兄弟，孟萋萋聽了半響沒有說話，婆子安慰她道：“大小姐，這孩子離足月太遠了，活不成是正常的。”又有一個婆子安慰她道：“大小姐，以夫人現在的情況，如果孩子是活的，倒是難辦。”

話雖這樣說，但孟萋萋心裏到底難受，這都怪羅氏隱瞞這件事情，不然之前她和孟德昭一起想想辦法，怎麽都能讓她把這個孩子正大光明地生下來。事到如今，說什麽都沒用了，孟萋萋只能吩咐婆子：“就把這孩子埋在後花園裏吧，不要讓人發現。”婆子領命而去。孟萋萋懶得理羅氏，也沒有進去看她，徑直走了。

深夜裏，孟萋萋正在睡覺，流香把她推醒，告訴她道：“大小姐，二小姐又來了，不過這回婆子們沒讓她進來，她在後門口呢。”孟萋萋問道：“她來做什麽？”流香道：“二小姐說她有事要找您，要不要奴婢把她帶進來？”孟萋萋道：“不要，還是我去見她吧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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